王薄没敢睡。
王薄不睡是因为身旁的刀疤脸没睡。
王薄试图和他聊聊,就问:“先生到哪去?”
“前头。”刀疤脸爱答不理的样子,继续抽他的烟,地板上已扔了一片烟头。这家伙显得百无聊赖,不时翻看那本有半裸女人的杂志,光线不太好,看不清字,就只看封面和插图。一时又丢下,继续抽烟。刀疤脸精神好得很。王薄相信他在等待时机。他在心里想,你不会有机会的。他决心和他较较劲儿。尽管他觉得这事有点荒唐。荒唐就荒唐吧,人生在世,大约总会做点荒唐事的。
此后的三天三夜,车上人上上下下,最早一块上车的人大部分都下车走了,唯独傻根和他周围的几个人没谁下车。他们谁也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就这么死死随着。
王薄和王丽早已达成默契,两人轮流睡觉,不管傻根临时下车买东西还是上厕所。总有一人跟在后头。傻根已在他们严密监控之下。一次傻根下车买吃的,一群人围住一个食品车,傻根掏出钱买烧鸡,不知道一只手伸进他的帆布包。王丽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挤出人群正要离开,王丽高跟鞋一歪踩在那人身上,转眼间又从他裤袋里把钱掏了出来。傻根买烧鸡出来,王丽迎上去说看你把衣领都挤开了,不冷吗?就上去为他扣衣领整衣裳拉正了帆布包偷偷把钱塞了进去。傻根站得像根冰棍心里却热乎乎的眼泪几乎流出来,自从离开老家的村子,已经几年没有女人为他这样拉拉拽拽整衣裳了,就热热地叫了一声:“姐,你真好!”王丽说:“快上车吧,车要开了。”傻根在前头往车上跑,王丽的眼睛湿润了。这一声“姐”叫得她心里热热的血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