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用了“本质上是艺术家”一语,倒不是因为我刚好写了一位“本质上是艺术家”的一位政治家悲剧性的传记,而是我觉得,艺术的本质是顺乎自然、发乎感性,是情感的、反抗历史地造成的异化力量对人的束缚、扭曲,而与搞政治去矫悄伪性,像苟韩一般冷酷、计算是格格不人的。一个艺术家搞政治,则必然失败,因为他做不出后者的理智、冷静的计算。这并不是目光短浅,缺乏理性,而是两者的根本依据是截然不同的。文学艺术依据的是更高层次的审美原则,而政治讲的是功利,哪怕是长远的功利。
屈原对干异化,则鞭挞至了天堂——连天上也与人间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昨,以至于美丑不辨,涵浊不分。在《离骚》里,他赴诉无门,一直上了天门:
吾令帝阁开关兮,倚阁阂而望予。
时暖暖其将黑兮,结幽兰而延伫。
世溜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在这样的天国里,哪还会有一个“无私阿”的上帝呢?
正是这种“叩闻”的描写,凝结了屈原的整个的反抗精神,对整个宗法社会的怀疑与挑战,这才是(离骚)流传至今的根本原因,而不是他在其中的“礼治”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