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折损人手后,胡姬们也不轻易上前来挑衅雪信了,她们发现,只要她们不惹,雪信也不会惹她们,她没有一回主动攻击过对手,像一尾窄窄青鱼游弋在满池胖胖的锦鲤中间,对手的缝隙似乎总是刚好够她滑过去。况且,高献之再三弹指,催急曲子,曲子已快到胡姬们自顾不暇,一不留神就会自己踏错,左脚勾住右脚摔出去。
拥挤的鱼池眼看着宽裕起来,可供自由挥洒,再要以围堵推挤把雪信赶出场是不可能了。高献之越发上火,连连催曲,不惜敌我同归于尽,可惜这样只是让他的胡姬更加手足无措,拍子急如乱雹,再也没有率性天真了,只有军令如山不可违的焦虑。
此刻中原舞姬训练严谨的长处便得以体现,她们都曾在胡旋舞上下了苦功,逼着自己把技巧化为本能,即便是在睡梦中夜游也跳不错。
急曲如乱箭,翻了一遍又一遍,舞姬们也癫狂似提线偶人,在崩溃了的操偶师手中一个个瘫了下去。翻到不能再急处,琵琶丝弦乍断,曲声骤然收住。还在场中的只剩下雪信一人了,她收住舞步,手足发软,微微气喘,目光先是看向坐在上面的皇帝,然后挑衅地望向一侧,倒要听听高献之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