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垣的奏疏没敢直接指斥魏忠贤,反而还替他稍稍回护了几句,不过凡属崔呈秀的重大恶迹,魏忠贤也难免牵连,这一点崇祯心中雪亮。
他思虑再三,觉得此时舆论与声势还没有成熟,不宜轻易出击,但应该表明皇帝的好恶以利于对崔呈秀不满的人继续攻击,以壮声威。于是,崇祯在疏上批复:
“奏内诸臣,俱经先帝简擢。杨维垣妄自轻诋,本当重处,念其秉心忠正,姑不究。”
以崔呈秀的身份地位,受到这样严厉的攻击,岂能仅是一句“姑不究”就含混过去的?一批擅长观测风向的臣子们立即从中嗅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味道,纷纷顺应潮流,上疏弹劾已不怎么受宠的崔呈秀。
杨维垣就是其中鼻子最为灵敏的一个。三天之后,他再次上疏弹劾崔呈秀,说他贪淫横肆,与吴淳夫、倪文焕、李应荐等人结为死党,把持朝政,殃民误国,而且崔呈秀新遭父丧,却还在以不祥之身料理三殿,大违祖制,天理伦丧。
崔呈秀连遭弹劾,只好依照惯例上疏请求回家守制,一面又上疏为自己辩白。崇祯没有批准他回家守制的请求,对他的辩白也搁到一旁,不予理会。
朝臣们愈发看出了苗头,右佥都御史贾继春随即上疏,弹劾崔呈秀明目张胆挟私泄愤;吏科都给事中陈尔翼借机弹劾崔呈秀内谀厂臣,外擅朝政,算是出了一口窝囊气。甚至连掌权大太监刘若愚,也觉得崔呈秀父亲死了不回家守制太不近情理。一时间崔呈秀破鼓万人捶,被昔日同党与受压抑的大臣们批剥得体无完肤,只得接连上疏请求辞职回家,为他那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却死了的老爹守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