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不找他了。不找了。”金枝喃喃地说,“大立,你……你也不准告诉他。”
“为什么?”
金枝沉默了半晌,突然冷笑一声,说:“他不配!他没资格!”
金枝扬起手,截住了一辆“的士”。钻进去,砰的一声撞上车门。“的士”转眼就消失在惨白的街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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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是越来越开化了。不看别的,先看各医院妇产科对堕胎女人的态度,这开化便可一目了然。早几年去堕胎,光看那手续就够繁琐的了:你得拿户口本、结婚证,你得让你的丈夫跟着去签字。就算你一切合法,也保不齐挨医生护士们的一顿白眼——那眼光里透着蔑视,仿佛来办堕胎的,都是不顾一切,只知纵欲贪欢的男女。如果你肚子里装的是未婚先孕的成果,你有胆儿去打胎?通知家长,通知单位保卫科,不把来龙去脉问个底儿掉才怪!现在可不是这样了。你堕胎?签个字,进手术室就成。谁问你的丈夫是谁!谁问你有没有丈夫!
话还得说回来,北京人的开化程度,因了地方的不同,还是有所差异的。就说这“未婚先孕”吧,你可以旁若无人地在妇产科升堂入室,你就未必有胆量在胡同里招摇而过。大姑烺家的大了肚子,在小胡同里还是一个很大的新闻,肯定得有人戳你的脊梁骨。当爹当妈的,更得因此背过气去。还没听说北京城里的哪一位爹烺,为女儿没结婚就大了肚子奔走相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