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去了杰侬百货公司。我不知道母亲喜不喜欢杰侬百货,也不知道她喜欢一家店是因为商品还是因为价格。我无法分辨她真正喜欢什么,她事事都以别人的需求为先,惯于委曲求全。她总给人留下友善、和蔼的印象,但对我来说,她却总是那么捉摸不定。
在我高中时,没进精神病院之前,我的朋友们都认为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母亲喜欢他们到家里玩,经常变着花样地招待他们。有一次,我们参加完学校的半日活动,萨拉、苏和芙兰过来吃午饭,母亲建议在后院野餐。她做了小三明治,每个都用蜡纸包起来,把它们放进篮子里,还给了我们一条毯子,这样如果我们坐到远一些的草坪上时,就可以把它铺在上面。
对于快乐的事,母亲总是充满热情,但一旦碰到困难,她就会退缩逃避。几年前,有一次我告诉她,萨拉说我在情感上不成熟,她对我说孩子们总是这样说,萨拉的话不应当令我困扰,她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我试着向她解释,我有多么害羞,害羞到不敢去约会,但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清楚地看出,我的不安全感给她带来痛苦。在我的治疗过程中,赫勒医生有时会假装用我母亲的语气说话,他故意发出虚弱而令人内疚的声音,就像《如何成为一名犹太母亲》那本书中的母亲一样。我把这本书当作一个玩笑送给他。(但他说那不是个玩笑,在我们仔细分析之后,我同意了他的说法。)我知道他只是通过夸张讽刺的方式在模仿我的母亲,而这的确让我想起了我母亲实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