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忽然焦急地走了进来,头发有些散乱,不复往日的镇静:“先生,他带着弓箭走了。我拦不住他。”
师傅终于开口了:“没事的,他只是去求个安心。”说完了,师傅转过身去看窗外,夕阳残照,暮云四合,天就要黑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拎着弓,弦却已经断了,分作两头晃悠悠地垂下来,正像父亲脸上的泪痕。
那个晚上,执金吾带着金吾卫们冲进了平常不屑一顾的西市,第二天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那个晚上,很多人说看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西市飞进云里,却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交趾往大食商人说的房子走去,决定在那儿碰碰运气,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他。这人穿得很普通,但黝黑的脸和结满茧子的手,却透露出他城旦舂的身份——苦力们想把交趾这个祸害除掉。
刚走到房子门口,交趾就听见那安息女人在喃喃地说着一种奇异的方言。在大食商人的摊子上交趾学到过一点这种方言,他大约能听明白。那老太婆是在说:“这么多年了,你终于长成了,终于凝结出了精魂,终于把你的根本弄出宫了。”然后,交趾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乱七八糟堆着许多毯子,散发出浓烈的香味,好像要压住什么似的。交趾觉得香味里有种模糊的熟悉感,但到底是什么,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安息女人枯瘦的手指在不停地跃动,在一张黑色毯子上穿针引线,那毯子闪着奇异的光泽,快要完工的样子。交趾凑上去细细一看,竟是用头发丝编织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