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签人跺着脚叫喊着。在孔春后面的人,一样也是叫喊着:“大点步哇……”这些声音对于他好像没有关系,他只是这样在想:“这袋掮完,不掮了吧!去看看孩子们,吃点什么。”
在他经过掌签人的面前,那个人怒了,他的眼眉浓厚得要连接在一起,鼻翅展闪着。为了报复,他把签子丢在地上,要孔春自己拾起。
“老驴子,滚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饭了。”
掌签人并不停止用他那迅速而熟练的动作,把木签按着顺序递给别人。
“好兄弟,递给我吧,我怎能蹲下拿呢?袋子在身上……好兄弟,掮完这袋,我换换力气再来……那跳板……唉……风实在大……平常你知道,好兄弟,递给我吧……”
掌签人并不听他的哀求,即使孔春眼睛始终是笑也是没有用。清楚的即使那汗颗开始更大的,在那发红的前额上连接起来也是没有用。
“好兄弟,回来……我请你吃香烟……递给我吧!……”
人们经过的时候玩笑着,谁也不肯低一低腰把地上的木签递给他。在最终还是自己放落了粮袋,叹息着,从地上把木签拾起来插在腰间。又央求了人重新把粮袋安置在肩背上,摇曳地走了去。
“这老家伙……”人们在背后遥远地笑着他。这样年纪还在做掮夫,应该是一点奇迹。那豆囊,那过于急峻的斜坡、跳板、激荡的江波,总是每时故意和他开着为难的玩笑,每时有接待他到人生别一条路上去的可能。在孔春他并不感到什么,他只是觉得每年的粮袋,逐渐增加着不驯顺了,那上下的斜坡也好像每年增加了急峻。对于青年伙伴们那样掮起粮袋,打着赌,卖着俏,急跑高笑比赛的兴味,也水一般地淡薄了。他常常是孤独地掮了去,走了回来,脖子同一般的伙伴们相似,向前探伸,使脊椎骨的上端显得突出,两脚做着平行的方向,间隔永是那样,两腿显现着强直,行动起来总是一涌一涌的,好像特别他的膝关节骨头衔接的部分,较别人缺乏了油的润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