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听得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嚎,“我……的……爸爸,你怎么……就……舍得……走了……啊啊……”声音抑扬顿挫,如裂帛一般。是周芙蓉,她早换了一件白丧袍,头扎孝帕,双手掩面跪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哭号着,凄婉的声气好像潮水一般四下里翻涌。
黄鼎礼拈一束香点上,双手合十作揖后插上香案,又抓一沓子纸钱,一张张揭了给亡灵烧着。火光熊熊,映红了他宽大的脸膛,黑色灰烬纸蝴蝶样翩翩飞舞,落在他头发和灰色的衬衣上。我好感动,一迭连声地道谢谢谢谢。
这时我们身后站满了人,都是镇上干部和街坊邻居,他们眼巴巴地望着蹲在地上的黄鼎礼,又用怪怪的眼光看我。周芙蓉已被劝到一旁坐下,这时也将目光投向这里,眼睛里泪光晶晶的。
黄鼎礼虔诚地作完这些后,起身捉住我的手,用另一只手在上面轻轻地拍着。这时随黄鼎礼一同来的人也都过去,学他样子作揖上香烧纸钱,好认真的样子。
黄鼎礼沉重地说:“中权,我们知道这消息太晚了。哎,听至权说,你父亲极好一个人,嗯,还当过镇上学校校长、镇委书记,是你们镇上一大损失啊!中权同志,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对不?”回头他又对黄至权道:“你这镇党委书记可得全力以赴啊,这个这个,中权和你都是我弟兄,手心手背啊!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一定得办得风风光光,不失面子。我们姓交的人,总归沾路的光,这事儿办好了,你们镇公路的改造资金——哈,中权是大权在握的公路所长,我什么也不说了,你看着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