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堇头也不抬,扬扬手中的绣布,有时候回答一句,有时候干脆什么也不说。
彩凤心情好的时候,会再继续询问她绣啥呢;遇到心情不顺的时候,就会冷嘲热讽,笑话刘堇绣的像“蜘蛛爬”,啥破玩意儿。“蜘蛛爬”是班主任形容彩凤字体的,批评她写的字太难看太潦草,乱七八糟的样子。
刘堇有时候假装没听见,有时候会抬头瞪彩凤一眼。有几次,赵美荣发现彩凤趴窗台,就张牙舞爪地把她拎走,警告彩凤远离扫把星,免得再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六月到了,暖暖的阳光照亮了百花的眼睛,外婆家门前那棵大树下,一簇簇扫帚梅又开出粉的、白的、红的花朵。
望着那些扫帚梅,刘堇突然就出神了,想起了关于爹娘的故事,想起了爹给娘写的诗句,想起了娘绣的手帕。于是,刘堇第一次真切地想爹娘了,想那两个赐予她生命的人,想象他们到底什么样子。
不是外婆不够好,外婆对她其实好得不能再好了——然而,世上有一种爱,是谁也替代不了,那就是父母之爱。很奇怪的,隔着时空的思念,透过摇曳的扫帚梅愈来愈强烈,令刘堇更加羡慕彩凤,渴望能像彩凤那样,坐在爹的马车上,依偎在娘的怀抱里……
不过,刘堇不敢把心情告诉外婆,怕外婆难过。
七月清凉的雨水,淋湿了刘堇的眼睛,望着望着那簇扫帚梅,孤寂的心也似乎得到了灌溉,有一些东西开始活泛起来。雨停了,彩虹挂在天空。一群放暑假的孩子路过,嬉笑声飘进刘堇的耳朵,勾起她对上学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