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一生随波逐流,从来没有想到过反抗自己的命运,因为他虔信佛教,相信一切均是前生及今生的因果报应。无论是后来他当上了生产队长还是那个从麻风病院痊愈归来的俄尔江向他敞开怀抱,他都当成命定之数,坦然接受。母亲经常告诉我,要像她的阿哥斯丹巴一样,而不要像父亲有牦牛一样的倔强脾性。这是母亲望子成人,同时对父亲表达她的嫉恨的一种方式。
舅舅也常常在父亲不在场的情况下,为我的怪异的脾气扼腕叹息。
正是这种共同的感受、共同的意愿,使母亲和舅舅的关系带有一种阴谋的味道,使他们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情人般的默契。这种关系肯定增加了我童年那种无所归依的孤独与迷惘,同时还招来父亲深刻的妒忌。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使用了“情结”这样的概念来认识母亲与舅舅的那种关系。为此,我要深深地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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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篇文章交给村小老师章明玉时,他笑了。
“我们下个星期才开始学习作文”,他说,“题目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你的文章没有标题,这就是现成的标题。”章老师微笑的脸向我挨近,他口中吐出浓烈的大蒜味和肚腑中温热的内脏的气息,而我不敢把脸避开。从小我就讨厌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做出亲昵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