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节,八达号里一般茶舞的人,也同样的很镇静,不过也有一小部分男女舞客过分胆小,在几个美国空军接到命令,驾起吉普车赶出南门去后,便也各自溜走了。
罗罗,也就是刘易之的太太,穿着一件大红闪花缎旗袍,在百枝烛光的电灯照耀之下,比在黄昏的微弱光线里,尤为鲜艳夺目;胸襟上一大簇茉莉花球,和细长而白净的脖子上的一串假珍珠链的白光,也够调和得颇不俗气。和女主人丁丁比起来,就是那几个来自万里,很少与中国女性接触的美国大兵,也很容易的在几眼之下,便分出了前一个是社交老手,而后一个只是才学摩登的少妇。
她此时正凝精聚神地坐在靠壁一张皮沙发上,同着嵇科长的太太在密谈什么。当马为富走去把电灯一扭开时,两位太太都不觉一震,各自拿手背把眼睛一遮,同声说:“光线太强了!”
陈莉华正站在角落上一只放收音机的条桌旁,虽在收听本市广播电台那位相熟的女广播员以流利的北平腔,报告着今天各报已经登过的中央社的刻板新闻:“……高田圩敌昨向桃子隘进扑,被我军击退,敌人损失甚众,有回窜势态。……”同时,也听见了两位太太的话,便向正抽着纸烟在与龙子才站着说话的陈登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