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出问题了,”她说,“是技术故障。”
另一张桌旁,一个年轻女人跟抱着小孩的男人打了声招呼。他飞快地吻了她一下,随后把小孩递过去,仿佛那是个过重的行李。角落里,四个戴着圣诞帽的小孩正在吃汉堡,他们的父母则站在桌子两边,看向窗外。有多少人在一同旅行,又有多少人像他和黛比这样离婚了,正把孩子(一场婚姻硕果仅存的东西)送到对方那里过圣诞节?
“我准备了火鸡,孩子们,”他说,“明天早上我们可以大展身手了。圣诞树下的礼物,圣诞午餐……”孩子们抬头瞥了他一眼,重新看向手机。
“他们只吃香肠,”黛比插嘴道,“还有比萨。”
“我不知道他们只吃香肠,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你跑出去寻找自我的时候。对了,找得如何了?”
“呃,你知道……”
“我一点都不知道。”她说。
黛比盖上盖子,把饮料推到一边。亨利不禁觉得自己也被扔进了那个杯子里,等待着随时被人拿走扔掉。“你准备好了吗?”她往嘴里扔了一块口香糖,然后站了起来。
他跟在黛比和孩子们身后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她的新车旁边。云朵像巨大的平底盘,在头顶缓缓飘过,将彼此推向地平线的另一端。目光所及的车里都堆满了行李、寝具和礼物。黛比从后备厢里拿出孩子们的手提旅行袋,头也不回地在半空中放开手,仿佛她看不见亨利,却指望他在那儿接着。他不小心注意到了她的行李箱。“阳光和瑜伽,”她之前提到过,“你该当一回父亲了。”他寻思着她是一个人去还是跟朋友去,又或许是跟某个特定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