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偏爱娄烨贾樟柯 小众艺术才能写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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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专稿 作为一名当代女作家，严歌苓在小说创作领域非常高产，很多作品也都受到了知名大导演们的青睐，频频被改编成为影视剧。除了提供小说版权，严歌苓也多次参与剧本创作，是一个与影视界结缘颇深的文学工作者。此番严歌苓受邀FIRST青年影展担任评委，紧锣密鼓的看片审片之余，严歌苓也接受了网的专访，畅谈了她对青年电影人、中国电影以及文学作品影像化等议题的独到见解。大数据产物无法进入文明 小众艺术才能写出历史 从早期的《少女小渔》开始，与严歌苓合作的电影人就都是李安、张艾嘉这种级别的，到后来的《金陵十三钗》和《归来》，张艺谋也为严歌苓的小说作品增加了双重关注度。但是作为一名观众，严歌苓对中国目前的商业大片并不太关心，哪部电影又成为票房黑马，也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在美国写作的空档，严歌苓会找来娄烨、贾樟柯等导演的电影来看，至于所谓的互联网+引领的电影风气，严歌苓认为：一时的热闹算不了什么，只有严肃的艺术探讨才能走进文明，书写历史。 网：青年影展在您印象中有什么特别之处？ 严歌苓：我觉得这些青年电影人真的是中国电影的希望，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了，我们这代人已经脱离潮流生活了，不像他们，能够让年轻观众快速地找到共鸣，他们的想法和表达形式既迷茫又有激情，都是我们很难去模仿的，如果我们用他们那种“有爱却要装酷”的表达方式，那一定会引起哄堂大笑的，但是他们就不会。 网：您现在会关注内地商业院线上映的那些影片吗？ 严歌苓：因为我生活在美国，白天要写作，晚上又要洽谈各种工作业务，所以基本上没什么太多时间去关注国内商业院线的片子，不过有一些我欣赏的电影人的作品，只要我得到消息就会想方设法去看到。比如娄烨、贾樟柯，他们很有思想，你要说那部电影在国内很火，票房很高，我反而并没什么兴趣。 网：现在都很流行互联网+、热门ip、大数据这些说法，这些新趋势会影响到您的创作吗？ 严歌苓：我知道这些说法，但它是另外一个领域了，虽然有一群人会去追随这些作品，但它永远不会代替严肃的艺术探讨，往往只有那些小众的艺术探讨才会写出历史，在历史上留下足迹。虽然它们现在看起来没那么热闹，一时间也赚不了那么多的钱，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那些潮流的东西其实都无法进入文化，就更无法进入文明，相反我这次在青年影展上看到的作品，很多都是可以进入文明的。 网：但事实上您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往往都有一些大导演们来操刀，您的作品知名度也非常高，这相对于很多小众艺术片来说就已经很大众很商业了。 严歌苓：当然，艺术并不排斥大众的喜欢，如果我的某一本小说畅销几十万本，但我却坚持说那不是我所追求的，这也没什么意思。一部好的艺术片能感染更多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创作者如果在创作之前真诚地、纯粹地询问自己的内心，那作品出来之后受欢迎也是正常的事。当然大导演的影响力，是他们多年来的功勋和才华积累起来的，能跟他们合作是我的幸运，但我也非常非常希望能够在这次青年影展中的新导演合作，我非常激动看到这些年轻人，让我感觉到一股清风。我参加过很多国际电影节，许多青年导演的处女作都非常自恋，但这次我并没有看到自恋，我看到的是他们的关怀，他们是芸芸众生当中的一个，还没有失去对真实生活的感悟，这种时刻是非常理想的。张艺谋拍《归来》也很无奈 最满意的改编是《天浴》 严歌苓的小说受众甚广，在小说改编成影视剧之后，也往往会产生一阵有关是否忠于原著的讨论。严歌苓认为，陈冲导演的《天浴》与她的创作初衷最为契合，令她最为欣慰；而至于《归来》对《陆犯焉识》大刀阔斧地节选，严歌苓表示，张艺谋很有才华，但在很多敏感元素面前，他也是迫于无奈。 网：很多书迷都会遇到这种经典小说影像化之后的心理落差，您作为原作者在这方面会有更大的遗憾吗？ 严歌苓：我这个人吧，写完一本小说就投入到下一部中去了，我的全部精力和爱就已经转移了。我看到电影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小说出版几年之后，我就像大家一样被感动、流眼泪，是一种面对新鲜作品的心态，我不会逐字逐句地去对比，因为我很高产，我的小说很多，护犊子是护不过来的。我最近在读《小姨多鹤》的英文版校样，一开始我是对比着原著看的，我就很不高兴，有太多改动，当我去柏林的时候没有带原著，反而被英文版的这个作品吸引了。 网：目前为止，您的小说改编成影视作品之后，最能表达您创作精髓的是哪一部？ 严歌苓：应该是《天浴》吧，我小说中的每句对话都在里面，那些都是我花了心血去写的。现在我就很想写话剧，因为电影是不依靠对话的，就算没有对话电影也可以很好看，我的很多劲儿都白使了。我和陈冲在做《天浴》的时候始终在一起商量，剪辑我都会在一旁跟着看，最后的效果非常贴近原著，当然原著者是很高兴的。 网：很多作品都经受了文化和政治的敏感因素，比如二战、文革等，但有时候做成影视作品就会涉及到尺度和审查的问题而要做出改变，会觉得有些遗憾吗？ 严歌苓：那怎么办呀？我只希望最精华的地方不要被打磨掉，我希望审查可以越来越宽容，也希望设立电影法，比如制造民族分裂、反对政府的东西就是违法，那我们就好办了。《归来》其实就是这样，周晓枫当时给我打过电话，即便是现在大家看到这个样子，他们也还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我觉得张艺谋很有才华，但他也非常非常不容易，这个选择也是无奈的。多部小说将拍电影版 并不看好范冰冰演《寄居者》 在《归来》之后，严歌苓又有多部小说被买下版权，例如范冰冰曾在上海电影节上主动请缨主演的《寄居者》。但严歌苓却觉得，范冰冰与《寄居者》中女主角的形象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网：前段时间上海电影节上，《扶桑》、《上海舞男》、《寄居者》、《妈阁是座城》等小说都已经进入电影筹备，这些项目您的参与度有多少？ 严歌苓：《寄居者》现在已经完成一稿剧本了，但是效果很不理想，我也不知道现在进展如何了。《扶桑》我写完剧本初稿了，《上海舞男》的版权合同刚刚签完。 网：范冰冰说她很希望能主演《寄居者》，您对此有什么看法？严歌苓：现在剧本没确定，女主角是什么气质我还不知道，但是小说里女主人公的形象是从小在美国长大，一种ABC的感觉，英文非常流利，而且是一个混不吝，那种气质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的。我写小说的时候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被拍成电影，甚至我现在都要“抗拍”了，很多影视作品改编出来都跟我的初衷相距甚远。而且我相信曹雪芹在写林黛玉的时候肯定也不会想到未来它会变成一幅画，或者一种别的什么形式，它就是一个文字的形象。 网：您最近的新书《床畔》，写的也是女护士万红的故事，算是一个一以贯之的女性视角，这也会是今后的方向吗？ 严歌苓：因为我也是女人嘛。在任何一个国家和社会当中，女性都是处在某种边缘上的，我喜欢写边缘群体，也喜欢写女人对她的爱人、孩子的那种不同的爱。历史上的文学巨匠们，有很多都是用女性做视角的，《包法利夫人》、《羊脂球》、《安娜卡列尼娜》，都是这样的。 网：最近还会有什么小说被搬上大银幕吗？ 严歌苓：曹保平在拍我的《白麻雀》，他已经两次建组，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暂停了，具体什么进度我也不确定。还有李少红导演要拍我的《妈阁是座城》，今年就开拍了。
